董其昌改變瞭中國山水畫的實質
董其昌 秋山圖
董其昌的理論事實改變瞭中國山水畫的內核,在他之前,正如他自己說:“李思訓寫海外山,董源寫江南山,米元暉寫南徐山,李唐寫中州山,馬遠、夏珪寫錢塘山,趙吳興寫霅苕山,黃子久寫海虞山…”說明中國山水畫的本源,是不同地形地貌在畫傢筆下的客觀反映,畫傢根據自然風貌歸納、簡化,總結出不同的皴法或風格。到瞭宋元時期,山水畫不但發展成熟,而且完成瞭向各個方向的拓展,明代畫傢有瞭足夠豐富的圖式可以借鑒,創作的服務對象也從宮廷進一步向士大夫及富人階層擴散。已經成熟的藝術式樣以及服務對象的下移,都使畫傢更具優越的話語權,復制前代名跡和偷工減料,分別成為賞畫人和畫傢自覺與不自覺的選擇。
師法前代名跡毫無疑問地成為後世初學繪畫者入門的捷徑,而董其昌說:“畫傢以古人為師,已自上乘,進此當以天地為師。每朝起,看雲氣變幻,絕近畫中山。”這裡的天地已不是自然地貌,畫中山也可以“得胸中萬卷書更奇…寫胸中丘壑。”通過修養的提高,“自然丘壑自營,立成鄄鄂,隨手寫出,皆為山水傳神矣。”誰讓董其昌生逢其時的呢?所謂胸中丘壑,就是從學習前代畫傢入手以後隨心所欲的變化,我們或許可以承認,這種摹古,再加自由想象的發揮,在中國山水畫發展成熟的前提下,是必然的產物,也是向繪畫本體內的拓展。但是董其昌不滿足這樣的認定,他作為書法高手,以己之長給山水畫作出新的規定:“士人作畫當以草隸奇字之法為之,樹如屈鐵,山似畫沙,絕去甜俗蹊徑,乃為士氣。”繼而偽造史實,說這種“文人之畫,自王右丞始。”代有傳人。那麼王維師法的古人又是誰呢?在草隸出現之前的繪畫方法又是什麼呢?最惡劣的是董其昌將自己規定的正宗之外都斥之為“畫師魔境”。那麼前人未至的人間奇景,由誰再去畫呢?董其昌說:“以境之奇怪論,則畫不如山水;以筆墨之精妙論,則山水決不如畫。”既然筆墨精妙超過自然的魅力,那麼肯定就不需要自然瞭,至此中國山水畫成為紙上的墨痕構建。筆墨是缺乏客觀標準的定義,精妙的筆墨也為惡劣的筆墨開瞭通行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