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年郭沫若的心路歷程
近年來郭沫若研究總體上處於某種徘徊之中,具體表現為:建國前的郭沫若研究多,建國後的郭沫若研究少;情緒化的頌揚或貶抑多,學理學術方面的研究少;生平思想創作的梳理評述多,立足當代理論語境發掘其文化價值的少。其中,研究郭沫若的晚年歲月,即研究“文化大革命”中的郭沫若的,尤其少。馮錫剛先生的一本32萬字的學術專著《郭沫若的晚年歲月》可謂是郭沫若研究中的一個重要收獲。
該書圍繞郭沫若是“一身而兼三任的文學傢、學術傢、革命傢”這一特殊身份展開論述,在波詭雲譎的“文革”大背景下,鉤沉、考證史實,梳理、辨析史料,詩史互證,論從史出,對郭沫若的晚年歲月作瞭不乏新意的闡釋。
書中對晚年郭沫若革命傢心路歷程的解讀,最精彩。“郭沫若也在政治漩渦中苦苦掙紮”,實為全書的點睛之筆。“文革”作為一場“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”,郭沫若是“很不理解”的。但是,郭沫若憑其詩人的敏銳,感覺到形勢發生瞭微妙而重大的變化。從1965年起,他就開始取一種“適度靠近”黨內意識形態專傢的姿態,在組詩《大寨行·重到晉祠》中稱贊康生:“康公左手書奇字”;在《由王謝墓志的出土論到〈蘭亭序〉的真偽》中,他“公開引用康生的觀點及其提供的五條史料作為立論的重要依據,在文章中公開寫明陳伯達向他推薦的重要史料的出處”。1965年11月姚文元發表《評新編歷史劇〈海瑞罷官〉》,公開點名批判吳晗。郭沫若也寫過歌頌海瑞的詩文。1966年元月下旬,身為中國科學院院長的郭沫若,向科學院黨組書記張勁夫寫瞭辭職信,馮著分析說,這是“投石問路”。不久,郭沫若的文壇摯友田漢和史界知己翦伯贊,相繼被報刊點名批判。4月10日,在人大常委會上,郭沫若全盤自我否定,說“我以前所寫的東西,嚴格地說,應該全部把它燒掉”。該書分析,從中可以看出,“文革”伊始,郭沫若即做好瞭思想準備,把自己擺在“革命對象”的位置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