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李商隱​：情詩為什麼寫得如此出色？（中）

作傢、學者劉小川

有瞭名氣的李商隱進入退隱丞相令狐楚的府第侍讀，類似傢庭教師，待遇不錯。侍讀也陪玩，陪獵。令狐公子們趨美奔艷，佈衣教師隻在一旁觀看，不時垂下寒士謙卑的眼瞼。“色種子”破不瞭土，開不瞭花。名媛淑女香車寶馬，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。她們踏青撲蝶蕩秋千……一介寒士抱慚做著白日夢，想入非非而已，夜裡擁抱著枕頭看月亮。

豪門的丫鬟也生得整齊，其中有個錦瑟姑娘，對眉清目秀的李商隱有好感。二人於大庭廣眾悄傳情，目光相接一剎那，咚咚咚地心跳。花園裡擦肩而過時，面紅耳赤的，走出老遠才佇足，半回頭幾秒鐘，然後，各自去瞭。春花謝瞭，心花還在開。李商隱與錦瑟姑娘終於幽會瞭，秋夜殘荷池塘邊，呆望天上水中的月亮，吐字如囈語，目光共月色迷離。令狐府查夜的老婆子在池塘的另一端尖叫，驚走瞭錦瑟姑娘。她身份卑賤，不敢造次。李商隱佇望那婀娜麗影的倉促消失，迷瞪瞪回他的房間，從頭細品味，再三停留於某些銷魂的細節，比如目光與手指緊緊纏繞。一夜無眠，抱枕呢喃。

情初放。情又蔽回去瞭，雙方蓄積著更大的能量。李商隱挑燈夜讀書，準備赴長安應考。十年寒窗苦啊，這可是頭等大事。考不上哪有紅袖夜添香？他已經有瞭一些名聲的鋪墊，又靠著令狐楚大人，“倚豪門”，很有希望金榜題名。唐代的科舉考試，此二者是有用的。士子們的漫遊風氣也與此有關。二十歲的李商隱偕同令狐公子打馬去長安，錦瑟躲在下人房裡目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