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陽才子他鄉老,千年之後說韋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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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莊字端己,是由晚唐入五代的著名詩人、詞人。自來溫韋並稱,《花間集》所輯錄的詞人,以溫庭筠與韋莊成就最高,影響後世詞風也最深。
王國維在《人間詞話》一書中,比較花間詞的這兩大作傢說:“飛卿句秀,端己骨秀,重光神秀。”重光是作品未收入《花間集》的南唐後主李煜。在古人那裡,秀是比麗更高的審美境界,有鐘靈毓秀、神清骨秀等語。說端己的詞“骨秀”,意思是“其秀在骨”,就像一位娟娟美好的女子,她的秀美的氣質是骨子裡帶來的,而不在眉眼肌膚之間。雖不及後主其秀在神,但已是非常高的評價。王國維又說:“飛卿濃妝,端己淡妝,後主則粗頭亂服矣。”意思是說溫詞就好像一位濃妝艷抹、眼波流盼的女子,性感、火辣,魅力四射;韋詞,則是淡掃蛾眉,薄施脂粉,秀雅大方;而李後主詞卻是粗頭亂服,頭也不梳,衣服也亂穿,卻難掩其天香國色,那才是真正絕代的佳人。
王國維自作《人間詞》,其中有一首贈人之作《蝶戀花》:“窈窕燕姬年十五。慣曳長裾,不作纖纖步。眾裡嫣然通一顧。人間顏色如塵土。一樹亭亭花乍吐。除卻天然,欲贈渾無語。當面吳娘誇善舞。可憐總被腰肢誤。”他頌揚的這位未沾塵俗的少女,是北京城中酒傢女子,年紀在十五六歲間。她平時總穿一身曳地的長裙,行動處一派自然,不似一般的受禮教影響的女子,走著纖纖細步。她在人群中回眸,嫣然一笑,便把世間的各種美女都比瞭下去。這位少女就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花樹,樹端綴滿瞭待放的花苞,她的絕世標格,隻有“天然”二字才能形容。與她的天然態度相比,那位來自江南吳地的舞娘,盡管有著纖細柔軟的腰肢,卻顯得太過造作瞭。由此可見,王國維的美學旨趣是反對人為的雕飾,而追求天然的情致,所謂“自然真切”。在王國維的美學序列當中,韋莊次於李煜而高於溫庭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