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讀 | 嵇康之死：一場粉絲求而不得的陷害

文/盧巧

那天，天氣晴好，陽光透明，灑在身上，暖暖的，像是溫潤的玉石撫摩著自己，“風乎舞雩，詠而歸”，這樣的天氣，適合彈琴長嘯，嵇康，他張開五弦琴，鏗然，弦響，嘈雜刑場，哭聲議論聲全消失瞭，隻剩下瞭幽然哽絕的古曲廣陵散。三千太書院的學生癡癡然地看著他，他們知道，廣陵散從此不復再有，縱然再有一樣的曲子，也不是廣陵散瞭。 而他施施然彈起廣陵散，不似將血濺刑場，與世訣別，倒似是赴一場隆重的筵席。世人皆濁我獨清，用一死證自己一生清高絕代，不與世合污。

這首曲子本是描述聶政刺韓王的情境，聶政壯士哉，在竹林時，他也曾做過這樣的夢，見一壯士持劍擊殺一王者，擊殺王者左右數十人，場面氣氛激烈，分分秒秒有人倒下，有人沖上前，那壯士終究是寡不敵眾，力竭倒下，眾人畏他氣焰，不敢立刻上前，卻見他毀容挖眼，以刀剖腹，倒地而歿，生前死後不願累及慈母長姐，是為孝，慨然赴死，以一敵眾，以報知遇之恩，是為義。那壯士就是聶政，孝義二字聶政倒是全瞭。吾私下亦慕這等壯烈情懷，卻隻能躲在竹林裡彈琴長嘯，躲避這亂世賊臣，卻不想終究還是躲不過。而今，彈這廣陵散，為自己壯行，也為酬謝這三千書院學生。他抬頭，與同赴刑場的呂安，相視一笑,可還記得，“每一相思，千裡命駕”，可還記得，你我致力養生之術，相約一起活過百歲，從此後，我們再不必那麼辛苦，千裡赴約，黃泉路上，你我相伴，也是一大樂事，雖是百年未到，卻也是無彷。而今一曲廣陵散，也當是酬謝你這樣的知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