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話屈原
朱偉
(一)
每到端午,身處南方的我,聞著棕香,看著龍舟競渡,總是不由得會想起屈原。
其實,如果說端午節是源於紀念屈原的——盡管這種說法現在最為流行——恐怕會有許多人反對。不過,很多人也不願意直接否定這種說法。這種自相矛盾的心理,頗值得人回味。對此,聞一多先生在《端午的歷史教育》這篇小文章中,似乎給我們提供瞭一條較為明晰的解決途徑。
如果我們還要讓這節日存在,就得給他裝進一個我們時代所需要的意義。
聞一多先生如是說。端午從“求生的時代”的圖騰崇拜,到“怎樣求生得光榮的時代”的紀念屈原,“不能生得光榮,便毋寧死”,這就是端午節被賦於的新的意義。
由此,屈原這個人已經具備瞭一種象征意義;也因此,圍繞著屈原的爭論聚訟也就不斷瞭。(二)
以花喻人,是我們的傳統。對於屈原,我們習慣於用蓮花喻指,當然也有人喜歡用“納西瑟斯”——水仙花來形容;二者的區別在於,納西瑟斯是自戀,而蓮花則是自愛,一字之差,天上地下。
之所以說屈原自戀,在於他的奇裝異服,在於他的高貴出身,在於他的獨特癖好,總之,他是絕對的與眾不同。更嚴重的是他大聲地自誇,近於癡迷的自我陶醉,他把自己封閉在瞭極度孤獨之中……這些,應該是有證據的,就在於他的詩歌中,在於他的內心獨白中,在於他的舉手投足間。隻是,我們必須明白鷙鳥不可與烏雀同群,方與圓也絕不可契合。想象一下,如果屈原與上官、南後、子蘭等一團和氣,這樣一幅和諧穩定的大好畫面,我們將如何接受?!在此,請允許我囉哆一下,扯得遠一些。在《紅樓夢》中,如果我們讓林黛玉也不再那樣的尖銳與刻薄,也不要那樣的細膩而敏感,而去學薛寶釵的“世務經綸”,那還會是我們寶哥兒的最愛嗎?“質本潔來還潔去”,這應該不能夠與自戀相等同的!有瞭美好的相貌,更應該自修;處於亂世污泥間,更需要自重;遇艱險於途中,更需要自定:這些屈原都做到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