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觀:千古傷心人的無價解藥
文章分類:北宋
漠漠輕寒上小樓。曉陰無賴似窮秋。淡煙流水畫屏幽。
自在飛花輕似夢,無邊絲雨細如愁。寶簾閑掛小銀鉤。
真正喜歡上秦觀,是因為這首《浣溪沙》。這首詞,也一度被視為“淮海小令的壓卷之作”。讀至“自在飛花輕似夢,無邊絲雨細如愁”,不得不掩卷捫舌:就算是心思比針尖猶細的女子,也無從寫出這樣的詞句啊!
秦觀的詞,妙就妙在那一縷縈繞其中若有若無的愁絲,甚至寸寸愁絲,還要再割成千萬縷。這愁,如捉不住的水中之月,捻不得的鏡中之花。其淡若何?疏枝煙靄也;其輕若何?石隙溪流也。
讀杜甫詩,當捶胸頓足;讀李白、蘇軾詞,當展眼;讀二晏詞,應斂眉;讀秦觀詞,當剖心撕肺,直到肝腸寸斷,寸寸情絲,合成千縷萬縷。
人道秦觀是“千古傷心人”,自是無謬,殊不知秦觀傷心處,有別於旁人。自古言愁之人,如過江之鯽。曹孟德說“憂從中來,不可斷絕”;李重光說“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;李清照說“隻恐雙溪舴艋舟,載不動許多愁”。但是,愁,這種人類心靈深處何其幽微的情愫還是猶如一條見首不見尾的神龍,在邈遠深邃處沉睡不醒。